2012.12.19 真理是标志主观与客观相符合的范畴,这是唯物主义关于真理的定义。对于这个定义,一般的唯物主义者都会认同,但如果你照字面意思把真理直接理解为主观方面与客观方面的绝对相符,那就把问题看得过于简单了。认识离不开主观的参与,我们无法知道无主观参与的纯客观状态,比如我们看见太阳从东方升起,现在让你回答一个问题:在我们没有观察它的时候,它也在升起吗?对这个问题,很多人不假思索地回答是,理由是太阳的升起是客观现象,与是否有人在观察无关,但我要追问:既然你不在观察,你是怎么知道的呢?你一定回答是依据以往的经验,可是你以往并不是一直在观察,也许有这种可能性,那就是太阳恰好在你看见它的时候升起,而在你没有看见它的时候保持不变。二千年前的古希腊人就注意到这个问题,怀疑论的代表者恩披里克在《皮罗学说概要》一书中说,一切事物都显得是相对的,这句话包含两个方面的含义,一是指相对于进行判断者,一是指伴随的感觉,比如左边相对于右边,就前者而言,指对象总是要相对于某个确定的动物或人或感官而显现,就后者而言,指每个事物都在与某种特定的混合物或方式或结合或数量或位置的关系中显现,因此,我们将无力说出在自身的纯粹状态之下的各个事物的本性,而只能说出在其相对状态中所显现出来的特性。(参见《悬搁判断与心灵宁静》,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28—29页)美国实用主义代表者詹姆士的学生培里(1876—1957)在《现代哲学倾向》一书中用“自我中心困境”这个概念描述了这一方法论上的困难:“没有一个人不亲自接触着事物而能够说出它们的本质的。这就势必说,无论他所说出的任何事物,事实上,是作为他的观念、认识或经验的对象,而跟他发生着关系的”。(商务印书馆,1962年版,第127页)也许你会说,我可以通过推理间接知晓,可是推理依据的材料源自直接经验,而其结论正确与否仍然要通过直接观察来检验。所以,我们永远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客观,正像我们永远无法知道历史的真相一样(虽然我们喜欢说还原历史)。正是由于这一点,现代西方哲学纷纷打着“拒斥形而上学”的旗号,反对将心、物分开的二元论,拒绝对世界的本原问题进行研究,认为研究这个问题不会有结果,也没有意义。比如,美国的实用主义就认为,与其研究纯物质这种本体论问题,不如直接研究认识,把感觉、经验作为出发点,与其寻求与纯客观的符合,还不如直接把认识对我们有没有实际效果,即有没有用视为检验认识真理性的标准。英国哲学家罗素(1872—1970)指出,有这样一种概观,它不同于探索宇宙的概观,而是认为我们本身也是世界的一部分,我们对于世界所能作出的任何一种描述都决定于世界对于我们的作用,因而在这种限度内它就必然还是以人类为中心的一种描述,所以我们不再问世界是什么,而是问我们怎么认识到我们所有关于世界的知识。(参见《人类的知识》,商务印书馆,1983年版,第198—199页)(101)

2012.12.20 约一周前,我在搜狐网(sohu.com)上看到一条微博,内容是建议取消高校政治课。我有同感,从两个方面考虑,一是教材打着实事求是和与时俱进的旗号干着阉割真理的勾当,前后不一致,二是强迫所有专业的学生都来上,结果引起许多人的反感。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课与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理论课不同,不应该是政治课,应该和中国哲学、西方政治经济学课具有同类性质(不以一种理论作为评判标准,而是从人类思想演化史的角度加以考察),但也被御用专家们涂上了浓厚的政治色彩,真理成了政治的奴婢,像橡皮泥一样被捏来捏去。我的建议是:将思想政治理论课改为选修课,重编教材,让少数有兴趣的学生选修,不要赶鸭子上架。(102)

2013.05.07 昨天在批改作业时,在一篇作业中看到“无他,唯手熟尔”。这句话很久未见、未用了,它使我回想起中学语文名篇《卖油翁》(欧阳修)。卖油的老翁技艺精湛,能用勺子注油,穿钱孔入葫芦而不打湿钱孔。这和我在课堂上讲的《庄子》中庖丁解牛的故事性质是一样的。《庄子》中还有另一个故事(出自《天道》篇),即轮扁斫轮,说的是制作车轮的工匠轮扁向齐桓公介绍自己的经验。轮扁说,砍木制轮要不快不慢,因为快了安装不上,慢了松动不坚固,还说这其中的道理只能意会,不可言传。庖丁解牛告诉我们什么是踌躇满志,轮扁斫轮告诉我们什么是得心应手。三个故事异曲同工,说的都是自由境界,其中写得最好的当属庖丁解牛,对过程和状态的的描述细致,有声有色,感染力最强。(103)

2013.06.13 公房必漏,公牛必瘦。没有制衡机制,搞公有制不如搞私有制。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所谓“久经考验”只是骗人的鬼话。近水楼台,人人靠不住。(104)

2013.06.14 最近在央视网上看到一部纪录片,名字是《白蜡传奇》,它使我联想到德国哲学家叔本华(1788—1860)的唯意志论。白蜡虫的雄虫在诞生之后要做两件事,一是吸食树汁分泌白蜡并在白蜡中成蛹、羽化,二是寻找雌虫交配。雌虫并不分泌白蜡,但同样要吸食树汁,然后在树干上变形隆起并固定,等候雄虫的到来。雄虫用于交配的时间只有几天(8月份),而且一旦交配成功就会死去,而交配后的雌虫要到来年春天产卵,产卵后也会死去。看完这部片子,我的感受是:本能很强大,生命很脆弱。叔本华认为,世界的本质是意志,世界就是意志的表象(客体化)。客体化有无数的等级,在最低等级上表现为普遍的自然力,如重力和磁力等盲目的冲动,然后经过植物和动物阶段,在人身上达到最高。人的需求最多,表现为无尽的追逐,从愿望到满足又到新的愿望,结果在痛苦和空虚中徘徊。但人有认识(和白蜡虫不一样),不是被动地受意志支配,而是有能动性,可以自我克制,对生命意志进行否定,以避免忧虑,达到内心的宁静状态。叔本华的世界观是客观唯心主义,人生观是悲观的,但他并不主张自杀,因为自杀毁灭的只是个别现象。(105)

2013.06.19 有总统且总统有实权的国家有:美国、俄罗斯、法国、乌克兰、波兰、芬兰、奥地利、埃及、苏丹、南非、土耳其、哈萨克斯坦、印度尼西亚、菲律宾、缅甸、伊朗、也门、蒙古、韩国、墨西哥、巴西、委内瑞拉、玻利维亚、智利、阿根廷等,有总统但总统没有实权的国家有:德国、意大利、希腊、印度、巴基斯坦等,有国王但国王没有实权的国家有英国及大多数英联邦国家(如加拿大、澳大利亚、马来西亚等)、西班牙、葡萄牙、荷兰、挪威、瑞典、泰国、日本等,有国王(或苏丹、埃米尔)且国王(或苏丹、埃米尔)有实权的国家有沙特阿拉伯、阿曼、卡塔尔、文莱等。(106)

2013.10.18 就先天条件而言,人在某些方面不如一般动物,但人可以通过后天的学习和实践弥补先天的不足并全面超越后者。虽然它们也处在进化之中,但速度赶不上人的进步速度。(107)

2013.10.22 标记一下今天下午在课堂上讲的关于如何理解坚持真理和发展真理的一段话:一个人如果有主见,要坚持,不要随大流,更不要见风使舵,同时也要有开放的胸怀,不断学习,更新自己的知识,接受他人的挑战。(108)

2013.11.18 虽然一再强调公平竞争,还是发现严重抄袭现象,给了8份作业零分。(109)

2014.04.01 意大利哲学家、历史学家克罗齐(1866—1952)提出了“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的论断(参见《历史学的理论和历史》,田时纲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第4页)。这个论断给人的直接印象是主观唯心的,因为历史是已经发生的铁定事实,任何人也无法改变,但如果你细想一下,你会发现它很有道理。我谈一下个人体会:第一,历史史实浩如烟海,很多已经淹没在时间的长河中,对流传下来的资料你也不可能全部进行编年记载,需要选择,而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选择,选择的标准只能是人们的现实需要,历史资料是死的,需要用现实问题来激活。第二,要想站在纯客观的角度来考据、评价历史事件是不可能的,因为你不是当事人,对它们的记述和评价不知不觉地混入了你的是非观念(如《史记》就融入了太史公的思想)。第三,历代统治者为了现时统治的目的不断地剪裁、歪曲历史,已经将历史弄得面目全非,如对孔子、秦始皇、曹操、李鸿章、张国焘以及列宁、斯大林的评价就是如此。中国抗日战争的史实只有一个,但两岸对其的记述和评论却有很大区别。中央电视台一个号称“探索发现”的栏目制作的纪录片《不能忘却的伟大胜利》只提“1950年6月25日4点40分,朝鲜战争爆发”,本能地避而不言谁是发动者(不管发动战争的做法是否正当)。历史成了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我们看到的历史都是第二历史。以“历史代言人”自居者,都是骗子。(110)

prev